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云鬼

老娘终究还是走了！这次我仅在医院陪了3个晚上。 -
接到老娘病重的电话，爱人在第一时间托人给我买了火车票，让我以最快的速度从东北赶了回来。一路上心情压抑得象石头堵着似的。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闯进病房时，礼节性地叫了声多年没见面的叔叔，便扑到老娘床边，看着病床上身体虚弱，脸色蜡黄的母亲，泪水滚滚而下。——我可怜的老娘，她虚弱得没听见我叫叔叔，即便病成这样，一向热情周到的她还是提醒我：“怎么不叫叔叔呢？” -
见我又从沈阳赶回来，老娘若有所思地看看我，欲言又止，然后背过脸去，极力地掩饰着内心和身体上的痛苦，以及对生命的不舍。其实我懂老娘的心，她既心疼我在短短一个多月内，这么远的路，几次来回奔波，身体上的劳累，经济上的消耗，又唯恐自己时间不多，若不让我回来，怕再也见不到我了。 -
我们几个日夜守候在老娘的床边，小心地帮她翻身，尽心地服侍着，许多亲朋好友以及千里之外的亲戚都放下家事和工作来看望老娘，即便这样也没能感动上苍，眼看着老娘一天比一天虚弱，呼吸一天比一天急促，最后终于带着对我们的千般留恋和对生命的万般不舍，撒手而去。而我们，如同看着傍晚的太阳在一点一点西沉，任凭我们做出任何的努力，都抓不住，留不住。心中的悲伤和痛苦，无以言喻。——老娘，你还能感知到你那孝顺的儿子在哭着亲吻你的脸吗？ -
2009年4月17日，农历3月22日晚10：40，老娘永远地走了。为了不让爸爸看到老娘走之前痛苦的样子而承受不了，我们早早让爸爸到别的房间去休息了。眼睁睁地看着老娘的生命在我们的注视下消逝，而我们却无能为力，我们几个人悲痛得无法自拔，却又怕声音大医院让我们连夜走，只得强压悲痛，一边哽咽，一边按大姑嘱咐的老家的风俗迅速给老娘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用红手绢包上钱放在老娘手中。等一切收拾好，爸爸象有感应似的推开门，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看见我们把老娘收拾的干净整洁，爸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
接到我们的电话，其祺外公外婆连夜包车从安庆赶到合肥，帮我们安排后事，怕钱不够，还带了不少钱，对此我们真是感激不尽。第二天一早，当殡仪馆的车来接老娘时，“我要奶奶”，其祺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潸然泪下……在殡仪馆定完有关事宜，我们又赶回家布置灵堂，跪拜所有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忙到深夜，当所有人都去休息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老娘的遗像，心里象被千百只虫子咬着似的疼：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一切，老娘再也看不到了！现在老娘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啊！以后，永远，老娘都不会回到这个家了！！！泪水一次次模糊了我的双眼……下半夜眯了一会儿，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众亲友明明都在家里啊！领着他们简单地吃了点早点，便直奔殡仪馆。看着鲜花丛中的老娘，我的心又一次被撕开了。老娘，我们真不舍得你走啊！你懂事的孙子已经哭得腿发软站不住了！老娘，你看到憔悴悲伤的爸爸一次次对你长跪不起吗？我们真为爸爸揪心！老娘，你最钟爱的女婿和外孙女过年回家再也看不到你了！…… -
离开殡仪馆时，天渐渐下起了雨，好像老天也在为老娘伤心。遵照老娘的遗愿，我们带她回二百多里外的老家——新安。雨，越下越大，到了老屋的马路边时，路边已经到处是积水。但出乎我们意料，更让我们感动的是，老屋有许多邻居撑着伞，在路边或跪或站着迎接老娘。老娘，你看见了吗？这些人中，有长我们两辈的爷爷奶奶，有婶娘，还有我们的平辈。离开老屋都十多年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邻居来送你，这也说明大家多么尊敬你！（后来听说如果不是我们在合肥把时间提前了，来的人还更多呢）老娘，你若在天有灵，应该很安慰吧？！我真为有这样的老娘感到自豪！ -
在山上，虽然开坟下葬的时间很长，雨也一直在下，但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去。妈妈，你知道是杨总用他自己的车亲自送你回家的吗？你看见表爷疲惫而悲伤的佝偻身影了吗？你看见十六年没有交往的大姑爷在真心实意地为你忙前忙后吗？你看见大姑悲痛欲绝的表情了吗？按老家的风俗，本来应该是我和妹妹在路口跪拜邻居亲友的，因为离老家远，而且事先我俩也不知道这个风俗，她早早就在路口替我们跪拜邻居了……妈妈，你一定看见了，一定会让我们记住这每一份情，因为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有这么多的人尊敬你，有这么多的人来送你最后一程。 -
忙完一切，当所有人都开始离去时，我走在最后，一次次回头望着老娘的坟，心里一直萦绕着一部电影的名字：《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回到沈阳，我一定要看一下这部电影。——老娘，我们回去了，你安息吧！我们会再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