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你扶我走过

yoyojenny

烫了一头卷发，回到家，女儿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盯着妈妈赞叹“真好”。这一声“真好”荡涤了我做头发历经的差不多五小时的疲倦，忽觉有女真好。
这是什么心理？是不是感恩？
近来在一朋友的空间看到这样一段文字，“学会感恩，不是去效仿精彩纷呈的感恩话语或泪流如注的激情表达，而是学会在匆忙的人生路上驻足回首，学会积蓄生命中爱的能量，学会与他人进行心与心的沟通，学会时刻提醒自己与世界的真实联系”，深有感触。驻足回首，不禁感恩风雨中扶我前行的女儿。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多年来，我因为自己德行的不深厚，始终没能感化成长在单亲家庭里积聚了太多抱怨的我的母亲，因此从来都没有苟同过这个观点。当我自己也成了母亲，幼小的女儿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女儿只是婚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角色，如此而已。当命运之神无经意间弹指一拨，将灾难弹落到我头上的时候，女儿依旧很弱小。弱小的女儿面对众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她还不懂得失去大山滋养的树苗将是多么孤苦；当女儿第一次在缺少了父亲庇护，没有了母亲叮咛的境况下随众出游，面对众人几乎异常的关切中夹杂的她还无法理解的忽然拉远了的距离，弱小的女儿选择的或是沉默或是歇斯底里，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这一切的不寻常；当她的母亲沉溺于不堪悲痛而构建的虚幻境界中时，弱小的女儿选择了静静地坐在绝望的母亲身边，与电视为伴，从现代穿越到了清代，甚至穿越到更遥远的汉代，随剧中俊男靓女命运的沉浮而悲喜，她需要寻找释放自己的方式。
十年里，因为揪心，身染疾病；十年后，因为痛心，疾病扩散。面对镜中昔日白嫩光滑细腻得几乎少有人企及的皮肤如今呈现的伤痕累累，我不禁黯然泪下；面对一瓶瓶已经吃得倒了胃口的药，母亲痛下决心告诉女儿妈妈不想治了，弱小的女儿斩钉截铁：一定要治，我要妈妈漂亮。母亲的心，瞬间震颤，阴霾中母亲看到了一缕阳光射进了心灵的涧底：光亮、温暖。
岁月在蹉跎，蹉跎的岁月中女儿渐渐长大，渐渐长大的女儿从不在悲伤的母亲面前提起她深深依恋的父亲，只是在母亲因为担心年幼的女儿会在时光荏苒中忘却了父亲的音容而询问女儿可还想爸爸的时候，女儿才会用超乎她这个年龄的口吻深深叹息“想啊”，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关于父亲的言辞。
那日，在街上，工艺品店里的竹筷子上“清明上河图”的图案让她顿生欢喜，这是她父亲喜欢的图案。买下竹筷子的时候，女儿说家里的筷子该换了，依旧迷茫的母亲告诉女儿那是爸爸妈妈结婚至今一直使用的筷子，因为爸爸用过，所以不想扔。女儿说，我们不扔，把旧筷子保存起来，然后悄悄伸手帮母亲擦掉了蒙在眼睛的泪水……
父亲买的头箍从中间断开了，女儿悄悄地用胶水粘了一次又一次；父亲买的蓝色牛仔裤小得不能再穿了，女儿告诉母亲收进柜子不要送出去；家里的高大植物不幸冻死，看着发黄枯萎的落叶，女儿黯然无语，因为那是父亲为装点新家祈求平安而买的；新家屋后草坪上的两颗玉兰树被物管一声不吭地拔掉了，女儿用稚嫩的嗓门愤怒地斥责物管的不近人情，因为那是搬进新家后父亲提议一家三口栽种的具有纪念意义的两棵树……
精神恍惚的母亲临出门，屋内总会传出女儿纯净的嗓门：妈妈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去老师家里练习书法的女儿，在母亲无暇顾及她只能独自前往的时候，会主动告诉母亲，她会走一条怎样安全的路线；外出景区游玩的女儿，回到家会亲手给母亲带上她认为很适合母亲的饰品，一如当年父亲外出归来对母亲的呵护；做完作业的女儿，会悄悄去厨房将苹果削好洗净，用来不及擦干还是湿漉漉的手递给端坐床上依旧在设想“如果”的母亲，续上当年父亲对母亲的疼爱：娇小的身影、灿烂的笑脸、坚定的目光，女儿在母亲面前永远是活泼的、快乐的、漂亮的……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家有弱女，弱女如此，焉有不足？
没什么好悲的，因为你悲不过“泪添九曲黄河溢”；没什么好恨的，因为你恨不过“恨压山峰华岳底”；没什么好冤的，因为你冤不过发下三桩无头誓愿感天动地的窦娥。虽然你会念人生之幽幽，“独怆然而涕下”，但你的遭遇绝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只是跌落人间的众多悲情精灵的一个。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众生平等，命运之神没有偏颇，夺走的同时也适时地给予。感恩你，我的女儿，风雨中，你扶我走过，待明朝，风和日丽，你定是那百花从中最美的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