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牵挂

淡忘是我

　　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人散怎团圆？沉默的山间，古老的寺庙，“铛铛铛”的，木鱼声不急不缓，岁月依然在流逝。挽不回流年，忘不了心碎，最放不下的是心愁……
　　
　　英英姐是我五舅舅的女儿，她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儿，本来有一个亲哥哥的，然而不幸在学龄前夭折了。小孩子生命脆弱，一场小病便轻而易举地取了性命。偶尔听到闲言碎语说，是因为五舅妈在外打牌，儿子感冒发烧未得到及时救治而无法挽回的。
　　
　　正月的时候见到英英姐，她脸色红润，还在为脸上新长的痘痘耿耿于怀，但精神很好，性格一如既往的开朗。生活的坎坷磨难并没有磨去她生命中质朴的本质。真好，她还跟我印象中英英姐一样。然而我知道，人前的她是这样，人后的就说不定了，毕竟是有所不同了吧。现在她有三个孩子，一大一小是两个儿子，中间一个女儿。在我们这里，夫妻双方都是独生子女是可以多生的。她丈夫我姐夫父母都已经去世，敦厚老实，勤奋刻苦，姐她上无公公婆婆压制，又有亲生爹妈照顾有加，儿女双全，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可是，每当我看见她，心底总有种惆怅挥之不去，生命走过，必留下痕迹。
　　
　　在我记忆里，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时常掠过，最后见到她是将近十年前了，那时她已经快三岁了吧，单薄瘦弱，还不会说话，只会囫囵的喊“妈妈”“婆”，“婆”喊的不是她的外婆更不是她的奶奶，是我妈妈。我妈妈那时还是家庭主妇，经常带她，她俩特别亲热。那时候，她走路不稳，一头细黄细黄的短发，手上一对婴儿银镯，银镯上系有铃铛，一动便“康啷康啷”清清脆脆的响。小胳膊小腿，个子特别瘦小，但是眼睛很亮，跟清水似的，一看人就让人禁不住心软。巴掌大的小脸还有酒窝，身上没有几两肉，抱着她都让人觉得络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确实很可爱、讨喜。她的小名是芸芸，她那样大的时候，我正在上初中，两家住得很近，经常往来。那一年，芸芸还算是幸福的，脸上酒窝常常可以看到，撒娇时喊的妈妈现在我仍然记得，那么软糯、甜美。可是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却成了有父有母的“孤儿”，只有被迫接收她的奶奶跟她一起生活。
　　
　　芸芸是我的外甥女，是第一个喊英英姐“妈妈”的孩子，那一声怯怯的软糯的“妈妈”喊的就是英英姐，她的爸爸是英英姐的前夫，她的奶奶英英姐曾经叫过***。那一年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芸芸的，英英姐的……
　　
　　英英姐离婚的原因是源于一个小孩子，英英姐又怀孕了。她婆婆断定这是个女娃，不准生，三声五令要去医院打掉。前姐夫的父亲去世的早，家里一直是母亲当家，对母亲的意见从来只有遵从的份。矛盾横生，英英姐住到娘家。英英姐她婆婆万事不管，只是催促儿子让媳妇去打胎，没有一句好言好语。五舅妈也是个强悍的性子，亲自出钱带了女儿去医院做流产，并依然接回去好吃好喝伺候着。然而，知道孩子打掉后，孩子他奶奶就不闻不问了，照旧过她的逍遥日子。五舅妈心头冒火，她一向跟那亲家母不对盘，这下更是怒火中烧，不仅在家里骂，还跑去了她家“讲道理、讨公道”。越吵越凶，日子越过越窝气，女婿也不争气，最终还是走到了迫令女儿、儿子离婚这一步。
　　
　　英英姐刚流产，身子虚弱，离婚的打击又接踵而至，最终病在了床上，她本强硬的要芸芸归她，然而召来的又是五舅妈的一顿骂，什么帮别人养孩子你傻啊，芸芸到现在还不会讲话，身子瘦弱说不定是残疾呢？自己带着孩子是你自己养呢还是我们养？你不要嫁人了？总之，事实就是，芸芸被塞回了她奶奶那。那时，英英姐整日以泪洗面，婚也离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整天跟在身边的小尾巴芸芸也见不着了，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了。在她奔溃之前，舅舅舅妈只得带她搬走，离那离得远远的（PS：我家、舅舅家和前姐夫家三家都住的很近）。
　　
　　归桥，路归路，从此俩家是陌路…
　　
　　后来我上学的时候偶尔看见过，芸芸她奶奶牵着她去买菜，只是一瞥，便越见瘦弱了。她奶奶面无表情，只是牵着她的手，迈步前行，小人磕着了才低下头看一眼。
　　
　　不久我家也搬家了，再也没有见过芸芸。
　　
　　到现在，芸芸也有十二、三岁了吧。这些年一直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前天偶然听另一个姐姐讲，芸芸到现在还不会说话，一声不吭的，连“妈妈”、“婆”、“奶奶”都不会喊，一直是跟着她奶奶过活，大概是爸爸娶了后妈吧。我妈妈听到这些时，我看见她的眼角有泪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