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遗珠鸳鸯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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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游自在】

    中国最美的乡村在哪里？在江西婺源。婺源之美，核心在于一种醇静。中国文化讲究中和之美，婺源，能够在平和冲淡的味道里，让人生发陶潜“心远地自偏”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的最佳标本，我以为是鸳鸯湖。
    张凌云

    鸳鸯湖西去婺源县城40多公里，钟灵毓秀的群山之中，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去鸳鸯湖，是在一个仲秋的清晨。天飘着蒙蒙细雨。到了，方觉得寒气逼人，衣服竟穿得少了。一场飘绵的秋雨，将山间笼上了一层沁凉的氤氲，直往骨子里钻。赶紧快走，同伴有的裹起了雨披，径往目的地奔去。
    前面出现一座不高的土丘。踩在挑空的木阶上，听林中的雨叶传来沙沙的声响，感觉却有些温暖起来。许多时候，我们寻觅的不正是这种回归的感觉么？左侧有一翠亭，正想稍作逗留，有人在后面催了。加快了脚步，眼帘里闪过一片光亮。
    鸳鸯湖。水面不大，方圆仅一两平方公里，与想像中的浩浩波澜颇有距离。周围倒是非常幽静，衬着湖光山色和丝缕般的微雨，几乎听不到一毫杂音。湖面极平滑，如一方锦缎，轻轻抛落在青山丛中。不过，我没有看到鸳鸯。到岸，原来竟没有砌阶码头。往湖中远远地蔓延开大片红色沙洲。小心地跨过水汪，立在最边上，等船过来。
    船，只有一条，是搭着顶棚、支着挂浆的老式机动船。就看着那条船慢慢向我们驶来，条件之简陋，我们有些吃惊。不多想了，等船停稳，我们越过船舷，坐定，在夹着柴油味的突突声中，向湖心进发。
    很难形容那种置身湖中的感觉。如风行水上，了然无痕。整颗心轻轻地浮了起来，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来回萦绕，星星点点地踩动凌波微步，那湖面却不动一点声色。也许，即便留下一抹雪泥鸿爪，也早已融入这平滑剔透的水镜去了。
    马达的突突声在耳朵里消失，所听所见的恰似一幅塞尚的《静物》。薄雾淡岚，缭绕在清寂的湖面之上，又给周围的山峦披罩了一层轻纱。湖中惟一的那条小舟，小心接近着自然天籁神圣的心脏。鸳鸯湖，是刚刚苏醒的睡美人，她敞开胸怀，笑吟吟地凝视着我们，等待我们用清濯的灵魂，触及那写着惟美二字的隐秘所在。
    船过湖心，向更深处漫溯。离得近了，才发现山峦远不止苍翠一种颜色。深红、金橙、鹅黄、浅灰，五彩叠韵，满目流芳。这些缤纷的色彩倒映在纯净的水里，令人不禁联想到九寨风光。的确，其神采风姿，与九寨极为类似，只不过，这里更安静，哪怕最小的喧哗都是没有的。
    “瞧，鸳鸯！”不知谁兴奋的喊声，打破了这种宁静。可不是，泊在岸边岩石下的，是大群大群的成对鸳鸯。听到人声，它们扑棱棱地扇起翅膀，红的喙、黄的腿、花的顶翎，在空中划下美丽的弧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野生鸳鸯。它们个头并不大，小小的精灵，因为生命的放飞而搅得水天之间生动无比。水珠从它们的脚丫串串滴落，溅起阵阵浪花，随风向我们拂来沁凉的味道。飞起一片，落在远方，再起一片，组成一道壮观的迁移。
    我们不忍打扰它们，船没到鸳鸯栖息的核心区域，便掉头返程了。周围平息下来，依然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宁静，如玻璃般透明的宁静，这时候，就连摄影按动的快门，也是对这种氛围的破坏，假若我是一位高明的画师，我愿意手执画板，独驾一叶扁舟，在心中描摹出最美的图画。
    是鸳鸯点缀了这片湖，还是湖本身自有一种非凡的魅力？也许都有。总之，鸳鸯湖，玲珑如上天遗珠之湖，满溢的是姜白石般的清空意境。
    鸳鸯湖，我还会重来，选一个秋深飘雨、清寂少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