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种爱可以完成

追日逐月

我从文字里找到了正在成长的自己。有时，忧郁敏感得像个成熟的大人。有时，幼稚活泼得像个不肯长大的孩子。终于还是看清了自己。一个什么事也干不了的黄毛丫头。虚弱的身体，坐也坐不稳。稍微的好一点，也就是可以坐在电脑前打那些阴沉、黑暗的文字。这算什么呢？这样幼稚的文字却能够掌握我的心。其实也不算什么，头脑发热，热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混球说；你就是死也要看一看电脑才能瞑目吗？

　　我虚弱的笑笑，声音如蚊般大说；呵！知我者莫若混球也？

　　混球忽然的就发怒吼道；你就那么爱隔P，就不用管我们这些为你担心的人么？

　　混球顿了顿又说；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她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不爱自己，要是知道，你说。她的心是不是疼死。

　　我安静的看着混球说；是吗？那对不起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顾别人的感受。为什么！混球背过我，他哭了。他的声音参杂了一丝咽呜声。我沉默不语直到他擦干眼泪转过身面对我，他的眼睛红红的。明显的哭过了。我的心如刀割般疼痛起来。

　　有多久没好好的仔细的看混球了。很久了吧？如果，我再不仔细的看他，那么我就永远的也看不见了。对，永远。可怕的词语。

　　混球此刻的表情是认真的。如利剑般的浓眉紧紧的皱着，双眼的白色球冒着血丝眼球突出，我知道他很多天没睡了。那是为了照顾我，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是一个将死的人，有资格得到幸福吗？

　　挺高的鼻梁下是一片薄薄的嘴唇。头发半挨近黄白的颜色是我最爱的颜色。我记得我说过的，他竟然就去染了。我心里有说不出难受的感觉。我不要啊？不要他对我这么的好，为的是什么？一个将死的人。

　　他穿的衣服是蓝白相间的。胸膛起伏着，他是因为生气而这样的。

　　我平静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点让我激动的情绪。让他等到了以为我睡了的时候，我慢慢的说；我知道，那种疼，让人呼吸停止。

　　混球突然的认真的看着我。到最后他放弃了。你这样的放弃自己，我的心很疼很疼，你知道吗？

　　我多想抚摸他的脸和他说；对不起，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啊？我就要死了，就不能再给希望他？不能再给痛苦他了？这样太自私了。我承认胆怯的我是做不到的。

　　我用晶莹的眼睛去看着他。妈的。他低咒一声跑了出去。

　　门的冲击力终于让我拼命建筑起的心墙碎了。一块一块的，满地银闪闪的。

　　我还是伤了他，伤人最痛的不是无情的语言，而是沉默的无言。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才发现自己有很多天没看见过阳光了。今天突然的看见让眼睛有点不适应。刺眼。阳光灿烂，风和日丽。小草努力的摇摆大概是配合着风的节奏吧！

　　叩、叩。门响了。

　　是谁？

　　我沉闷着。因为妈妈死了。那是病死的，在我三岁时。我对妈妈的印象就是妈妈灿烂又温暖的笑容，在长大的过程中妈妈的身影越来越的模糊，慢慢的转淡，最后只剩一片灿烂的笑语声。

　　我不知道爸爸是谁？我没见过，听说。他爱流浪，常常在不知名的地区寄信名片回来。但是，没有一张是他自己的照片。他知道我的存在吗？妈妈为什么要和他结婚，知道他不是安定的人。

　　是天生。

　　天生向我点点头。我向她笑了笑。

　　天生拉开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说；还可以吧？

　　我说；还好。

　　天生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说；对不起，以前那样的对你。

　　我笑笑。没力气的说；没关系。

　　和混球混久了。也变得爱笑了。

　　天生双手撑在床沿激动的说；你别那样一副没关系的样子，我宁愿你骂我、打我。这样我会安心点，你这样对我温柔的说没关系会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愧疚里的。

　　我没有表情的对天生说；天生，我累了。想睡了。可以让我休息吗？

　　天生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放松了紧握着的双拳，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垮下了双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疼痛。

　　天生出去了。我的眼泪也随即的流了出来。在阳光的闪耀下，特别的透明。想到了过去，那一幕幕……闪过眼前。

　　醒来的时候已经响午了。护士刚好来寻房。她为我量体温、检测白血球有没有上升。她说她叫小M。小M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专属护士。她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大学一毕业就被分配到这间大医院。

　　小M是个多话的女孩。一见到我就叽叽喳喳的说不停。

　　紫苏，你今天好点了。只要再努力的改饮食和作息时间，你就会慢慢的好的。小M用她那甜甜的笑容与黄莺般的声音向我轻轻的说。

　　我淡然的笑笑。我的病会好吗？妈妈就是死于这个病。我这个病…….有机会吗？

　　我突然的看到了，浅蓝色柜上的保温瓶。我以眼神询问小M。

　　小M暧味的笑笑说；那是小球一大早就送给你的鱼粥。

　　我睡了下来，眼睛向上望。除了白色的天花板还有天花板上的灯。 眼里满是泪水，我犟劲的不让它流下，我不想再心软，再有希望。

　　咦~！小M惊讶的怪叫。

　　我吸了吸快要流出的鼻水。让眼水往内。沙哑的问；怎么了？小M。

　　小M好奇的走到我眼前。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的眼睛没灵魂。

　　我不懂的用因为藏着泪水而不让它流出来变得血红的眼睛询问她。因为我知道要是再开口，就会让小M知道我哭了。她就会告诉混球的。我不要。

　　小M看着我奇怪的样子就继续说；我奶奶说过的，一个人的灵魂就在眼睛里。要是眼睛没有了灵魂，那代表着在眼前的幸福他[她]看不到。错过了真正的幸福，那她再怎么去找也找不到幸福了。你的眼睛没有了灵魂，那代表着你的眼睛开始迷茫，逐渐的散漫，最后什么也看不见时。你就会死………

　　我沉默无语。小M最后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只知道，不是我看不见我的幸福，而是我没有时间给他幸福。我不要给他希望又要亲手打破他的幸福。那样很残忍，也很心碎，更伤了彼此相爱的两颗心。那种被火烧的疼痛，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我只要他健康、快乐的生活着。

　　小M看见我忧伤沉思的样子立即明白了。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收起嘴巴默默的把该做的事做完再静悄悄的出去。

　　小M出去了以后，我忽然的就想去那个我对混球说他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交接点，那种渴望的感觉纠缠着我，让我不能呼吸。

　　3

　　我站在埋葬骨灰的山坟对面的高山上。

　　用扑朔迷离的眼睛看着这平常人要是不能来尽量不来的死人山坟。山风呼啸而过，风经过的时候衣服飒飒作响。今天的晴天忽然的就暗了下来。没有了太阳的景物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气也有。

　　整整一个山都是用石灰做的长廊。一个挨一个的山坟。是怎么也不会寂寞。有那么多的灵魂陪着。老的、年轻的、少的、小的各种大一不同的坟墓。有的长满了青草。长长的、黄黄的。有的经历了不知多少的风吹雨打。有的则是新盖起的。

　　我死了也是住在这吧？混球会常常来看我吗？

　　铃铃……..铃声响起，手机震动着。

　　喂~！我虚弱的靠在离我不近的一棵古老参天大树倚靠着接了手机。

　　你在哪？手机那边传来混球急切的声音。

　　我扬起笑脸。即使混球看不见，我还是像刚开的玫瑰花一样灿烂的笑了。虽然有点苍白，但是，还不失美丽。

　　我在交接点的对面。说完就把手机挂了。

　　我曾经对混球说过交接点是什么意思。

　　混球。如果，我往生了，我希望你在交接点那里放上一束我最爱的野生的小花。我虚弱的躺在白得与云朵分不开颜色的床上。

　　混球忍着眼泪。大声的吼；你"系统自动屏蔽"不要再说废话了。好好的休息，要不，我以后也不理你了。激动得连青筋也冒了出来。我吃力的坐起来，我不想他看见我脆弱的样子。

　　我笑了，像开在黑暗中腐败的白花。你……以前…不爱这样情绪化的…….今天….你叫嚷着………我顿了顿……咳…..咳……咳嗽着。

　　咳…..咳……

　　混球害怕的慢啪这我的背。柔声说你就别那么多话了。乖乖的休息。刚才打完针。听话。

　　我摇摇头。

　　你知道交接点的意思吗？

　　混球激起的点点头。连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接着说；你好好的休息，有什么醒来再说，和你说呀说呀，天亮也没关系。

　　我知道和混球说话说到天亮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是乖乖的听他话了。即使我知道。他并不知道交接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他能明白，我所说的交接点的。我安心的睡下。

　　梦中我看见了他沉默寡言的样子。是那么的平静，是那么的让人爱恋。

　　你这个傻瓜。

　　我回过神。回头一看。是混球。他涨红了脸。汗水一滴一滴的从他的额头流下来。他的衬衫也湿了。像刚打完一场水战。

　　球…….

　　我眼前一黑。

　　4

　　再醒来时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混球有神的双眼一片迷茫，散开的白色。下巴长满了新生的胡渣。

　　混球……..

　　你这个笨蛋？干嘛要跑到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你是不是嫌命长…….

　　我温柔的看着他。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完全听不懂他在骂我什么。我只知道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温暖。

　　混球说着说着就了流了眼泪。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流泪了。坚强不羁的他，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爱哭的仿佛变成他了。

　　我擦着他脸上温热的泪水。

　　答应我。以后别再那样子了。你真的吓到我了。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我害怕，害怕，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无助………..

　　混球的泪水滴在我的掌心上。我能感觉到它的温热、它的情感、它的害怕、它的脆弱。

　　我答应你。

　　我的心还是不能残酷的看着他像小孩找不着亲人的那种害怕的感觉，还是抵挡不了他的脆弱。

　　5

　　即使我病了。混球还是一样要生活，一样要上学，今天是高考的日子。混球一整天都没空。我闲着无聊就把以前和混球天生读书时记的日记拿了出来。随意的翻着。

　　高考要那么久吗？他两天没有来了。眼前一片黑。唯有心中的一点希望。

　　——混球，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叫过你的真名——阍球。我想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希望你高考能够考到自己所希望上的大学，也希望你以后的生活里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其实，我也很想和你白头偕老。我很爱你。可是我这条命是老天的一个意外。现在老天要要回我的命。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祈祷你能够接受天生对你的爱，她付出的实在够多了。我去了以后，天生就取代了我对你的爱了。世界还是世界，地球还是在转动。太阳落山的的方向还一样是西方。不会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我，就会停止。

　　阍球。如果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牺牲就会变成一个守护天使。那么，我愿意变成你和天生的守护天使！